2007年4月18日 星期三

[文章]<<在仰德大道>> - 龍應台

(轉自PTT2 AAAAAAAA版)

頭髮沒吹乾,我就離開溫泉上路了。車窗打開,陽明山的風帶著樹的清香。陽明山,原名草山,蔣介石以王陽明的名字取代,同時把這條主要的山道命名為「仰德大道」。我,原來一直在「仰德大道」上成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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懶懶的星期天下午,摯友YP來電話,說「沒什麼事情只是問候一下」,但是三句話以後她那頭就開始嘆氣,沉重地說,「台灣這樣下去怎麼辦?」

身為一個極有影響力的媒體龍頭,她知道太多社會的問題;YP的電話,多半是沉重的,所以我語氣平常地說,「又怎麼了?」

YP開始舉例說明最新的台灣「沉淪」的種種實證:媒體依附政府、政府收買媒體、政治人物囂張、知識份子無力、年輕人膚淺而狹隘、高等教育短視而功利、金融制度向富人傾斜、鎖國政策使台灣經濟邊緣化...…

「你看大陸的進步多快,」她憂心忡忡地說,「十年前我們完全瞧不起他們的任何報紙或雜誌,你看看他們現在的平面媒體,比台灣的有深度,更有視野;文化版的文章動輒上萬字。他們的大學生,比我們的大學生有國際知識,比我們的大學生拼命。他們的政策,比我們的更有魄力和延續性──我們的政客不知道在幹什麼。」

談完最新憂慮,她接著嚴肅地問,「你覺得,我們可以做什麼?」

他口中的「我們」,指的真的是她YP和我龍應台。跟認真的YP比起來,我簡直就像個不負責任的無賴。

我說,「來陽明山泡溫泉。現在就去好不好?」

YP楞了一下,說,「我不要。」然後繼續:「你知道過去七年內多少外商離開了台灣嗎?」


我說,「帶你去洗溫泉好不好?」

她知道我在胡鬧了,有點哭笑不得地說,「你幹嘛啊?我跟你說正經的...…」

「親愛的YP,」我於是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說,「一個社會的上升還是沉淪,是有它的『共 業』的。你和我,都一直在做我們能做的,而且已經持續做了很長、很長的時間,不是嗎?」

YP不響了好一會兒,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。我說,「我們也只能盡心、盡力而已,大的歷史命運不在我們的掌握之內,不是嗎?」

YP很不甘心地說:「是啊,是有『共業』,只是,這麼好的台灣──我還是覺得我們該做點更有效、更積極的事....否則台灣要完蛋了。」

是個懶懶的星期天,但這真是一通「救亡圖存」的電話。




YP和我,都是在台灣被稱為「外省第二代」的人。我們的父母,在自己都還是將滿或剛滿二十歲的「大孩子」的時候,顛沛流離,死去活來,被戰爭的颶風刮到一個萬里外的海島上,人生從零開始。外省人,因為沒有田產遺產可以依靠,沒有家族網絡可以救難,沒有祖蔭和社會地位可以壯膽,沒有在地的語言和知識可以運轉,他們一無所有。一無所有的人,就會把所有的能量孤注一擲,一擲在單一的投資項目:下一代的教育。他們知道,只有教育,能讓人突圍,突圍階級的、經濟的、社會的甚至政治的種種封鎖和綑綁。

於是YP和我都考上了不錯的大學,都申請到美國留學,雖然她和我都來自艱困的難民家庭,雖然她和我都是女孩。

本省的女孩──我們的小學同學們,在傳統的文化網絡裡,很容易就出嫁了,可能嫁給鄰村的有遠親關係的「表哥」;中學的同學們,很容易就被送到工廠去作女工了,賺到的錢,可以補貼家用,也可以買來黃金鐲子一圈一圈套在手臂上,累積將來的體面嫁妝;大學的同學們,很容易一畢業就去作村子裡的中學老師了,然後很快地結婚、生育兒女,被納入大家族成為那任勞任怨的媳婦。

而一無所有的我們,因為被拋離了土地,拋離了附著於土地的傳統網絡,我們遂和男孩子們一樣讀書,一樣考試,一樣留學,甚至和男孩子一樣被期待去贏得美國的碩士或博士學位──是的,美國,在那個冷戰的時代裡,我們心目中,外國就是美國,美國就是全球。然後和男孩子一樣被期待,得到學位之後,回到自己的土地去報效國家。

放下YP的電話,我單獨驅車前往溫泉,一路上回想她的電話,不禁莞爾:這是民國幾年了,怎麼我們還在「救亡圖存」?YP比我「嚴重」得多──我在努力投入社會改造的同時,還常常自我懷疑:烈士的鮮血一定比甲蟲殼上的花彩有價值嗎?這種懷疑,使得我對自己的儒家式的努力常發出道家式的嘲諷。YP在社會改革的路上卻是勇往直前,義無反顧的;在她的人生辭典裡,「嘲諷」或者「獨善其身」的詞彙,根本不列項。




我在鄉下讀初中一年級,高高瘦瘦的國文老師教到論語泰伯篇:

曾子曰,「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遠。仁以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後已,不亦遠乎?」

這是我們要熟記的「中國文化基本教材」,但是十三歲的我們嘰嘰咕咕笑成一團,彷彿要用一種誇大的瘋癲來表達自己和同夥之間的聯盟情感。國文老師的名字就叫「林弘毅」。林弘毅說,「士不可以不弘毅,」然後他解釋,「弘,就是宏大,毅,就是堅毅。」我們又笑開了。大學剛畢業的老師故做鎮定,繼續用閩南音很重的國語講解,「就是說,知識份子要志氣宏大,品格堅毅,以國家的前途為重任,雖然路途遙遠,負擔沉重,還是要一路走下去...…」

國文老師叫林弘毅,還有一個生物老師叫陳弘毅;什麼時代啊,怎麼那麼多人的名字叫「弘毅」呢?老師,「那你弘毅不弘毅呢?」

十三歲的我們只是在幼稚地笑鬧,然而顯然在那幼稚笑鬧之際,「士不可以不弘毅」已經悄悄開始了我們價值的建構工程。




在霧氣薰薰的溫泉裡,我閉眼思索那一路的價值建構過程。

小學的任何一個教室和禮堂裡,一定有那四個大字:禮義廉恥。七歲的我們,開始這樣理解:

「禮」是規規矩矩的態度。「義」是正正當當的行為。「廉」是清清白白的辨別。「恥」是切切實實的覺悟。

淺白的文字可以朗朗上口,容易背誦。我們當然不知道這是蔣介石在1934年為了「救國」而推出「新生活運動」的核心概念,不知道這是統治者「糅合了中國傳統禮教、服從唯一領袖的法西斯觀念、日本傳統的武士道精神、國家利益為重、以至基督教價值觀的元素」,用來「愚民」的哲學。我們更不知道「禮義廉恥」這小學生的知識其實來自深邃的遠古經典:管仲在牧民篇中說:「禮、義、廉、恥,國之四維;四維不張,國乃滅亡。」《五代史.馮道傳》進一步作評:「善乎管生之能言也!禮義,治人之大法;廉恥,立人之大節。蓋不廉則無所不取,不恥則無所不為。人而如此,則禍敗亂亡,亦無所不至。」顧炎武對「廉恥」二字,感觸更深:「然而四者之中,恥尤為要,…人之不廉而至於悖禮犯義,其原皆生於無恥也。故士大夫之無恥,是謂國恥。」

小學校門外,人生的道路如何崎嶇,時代的翻滾又如何的詭譎,小學牆上的四個大字,誰會記得?能當真嗎?所以,在二○○六年當一百萬人上了台北街頭要求領導下台的時候,打出「禮義廉恥」四個大字,是把很多人給看傻了:這是開全體人民的小學同學會嗎?多久沒見過、沒想過的字眼了,竟然活生生具體地站在你面前。彷彿千山萬水之後,竟然又回到了起點。原來,再怎麼「後殖民」再怎麼「後現代」,人們倒過頭來還是要求你實踐小學老師教過你的公民倫理。




YP和我都是台南成功大學的畢業生。成功大學的校訓是「窮理致知」。畢業後我的第一個工作,是到新竹交通大學擔任助教。交通大學的校訓是「知新致遠,崇實篤行」。從美國回到台灣之後在台灣中央大學任教,中央大學的校訓是「誠樸」。這兩年成為台灣清華大學的教授,清華的校訓是「自強不息,厚德載物」。弟弟是台大的博士,台大的校訓是「敦品勵學,愛國愛人」。哥哥是東吳大學的畢業生,東吳大學的校訓是「養天地正氣,法古今完人」。弟弟的中學是台南一中,台南一中的校訓是「止於至善」。

窮理致知,知新致遠,重實篤行,誠樸,自強不息,厚德載物,敦品勵學,愛國愛人,養天地正氣,法古今完人,止於至善....…

是的,我也仍然記得校門口、禮堂裡、樑柱上的各種標語:

以國家興亡為己任,置個人死生於度外。

博學、審問、慎思、明辨、篤行。

修身,齊家,治國,平天下。

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為往聖繼絕學,為萬世開太平。

倫理、民主、科學,以倫理實現民族主義,以民主實現民權主義,以科學實現民生主義。

是的,我也仍然背得出李密的「陳情表」和諸葛亮的「出師表」的片段,也仍然記得少年時如何背誦范仲淹的「岳陽樓記」,跟著老師念「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」。還有柳宗元,還有韓愈,還有蘇軾,還有歐陽修,還有賈誼。

YP和我,以及我們的同代人,是在這樣的價值架構裡長大的。

走了多少人生歧路之後回頭,才明白這個孕育了我們的價值結構是多麼深的被儒家思想所滲透。顛覆道統的莊子「盜跖篇」不會被我們讀到,天馬行空的「山海經」、唯物辯證的韓非、「不尚賢,使民不爭」的老子,都不在我們的主要價值結構中。要認識?你自己去找。

和西方的主要價值對比時,儒家的「道德」特質就更顯鮮明。我是美國堪薩斯州立大學的畢業生,堪大的校訓是:「謹守大自然的法則。」每受邀到一個大學演講或訪問,我就好玩地先去找出那個學校的校訓,發現哈佛的校訓是:「與柏拉圖為友,與亞里士多德為友,更要與真理為友」;耶魯的校訓是:「光明。真理。」約翰.霍普金斯大學的校訓是:「真理使你自由」。斯坦佛大學:「自由之風飄盪」。西北大學:「凡事求真。」柏林自由大學:「真理,正義,自由。」

在這些著名的歐美大學裡,最突出的兩個字,一是「真理」,一是「自由」。強調「真理」與「自由」,和強調「厚德載物」、「敦品勵學」、「愛國愛人」,是存在著極根本的差異的。




我不認為儒家可以被簡單地解釋為只有道德而沒有真理追求的哲學。「窮理致知」難道不是一種對於終極真理的探索?「慎思明辨」又何嘗不是一種對於獨立思想的宣示?但是可以確定的是,「先天下之憂而憂」、「士不可以不弘毅」的薰陶給了我們這一代人一種深刻的責任感,責任感推動著社會進步。

頭髮沒吹乾,我就離開溫泉上路了。車窗打開,陽明山的風帶著樹的清香。陽明山,原名草山,蔣介石以王陽明的名字取代,同時把這條主要的山道命名為「仰德大道」。我,原來一直在「仰德大道」上成長。

轉入山坡小道時,我想的是,如果YP和我是在「自由」和「真理」的校訓而不是「禮義廉恥」的校訓下培養出來的人,我們星期天那通電話的內容和基調,會是什麼樣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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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值得一看的文章:D

[分享] 髒話

<轉自PTT2 AAAAAAAA版>
「語言是我們的希望」系列二


讓每張嘴成為垃圾場 文/ 南方朔

當代女性主義主要思想家蘇珊‧桑塔(Susan Sontag)說過:「語言乃是性別歧視最堅強而頑固的堡壘,它粗暴地讓反女性者高高的坐於廟堂之上。」

語言乃是一種權力,人們在廣泛的語言使用中,除了表述自己外,也同時藉著語言的區隔、歸類、排除,而將歧視與偏見建構出一個系統。這就是「語言的暴力系統」。而至今為止,由於雄性權力始終獨占著語言的使用,辱罵女性的髒話也就層出不窮,而女性回罵,除了「沙豬」這個概念性的語詞外,其他髒話極其稀少。寫《魯賓遜漂流記》的狄福(Daniel Defoe)在十七世紀時說道:「講髒話在女人中尚未成為一種模式,諸如『天殺的』這樣的字眼也不會從女性舌頭上跑出來,它乃是男性的邪惡,婦女尚未到此境界。」

而這種情況到了十八世紀亦然。當時的大作家史威夫特(J. Swift)在一七三八年也說道:「有司法界的朋友告訴我,他們知道一些女人講髒話罵人的事情,而我要坦白地說,他們所說的確實讓我大吃一驚。因為在我的經驗裡,我從未在熟悉的女性裡看到過這種事情,至少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。」而縱使到了二十世紀後期,女性主義抬頭,這種髒話傳統亦未改變。西蒙波娃(Simone de Beauvoir)在一九七九年的訪談錄裡說道:「語言承襲自雄性社會,它包含了許多雄性的偏見。女性只要去偷用他們的工具就可以了,沒有必要去打破它,或先驗的想要去創造一種完全不同的髒話系統。」女人祇能而且祇有去竊取男人的髒話,最關鍵的原因,或許乃在於女人還沒有足夠的權力去掌控並發展女性的髒話,也可能女性不認為有必要去建造另一種女性的髒話體系。但縱使女性有意藉著講髒話來反擊男性的髒話,但當女人講出髒話時,仍會遭到異樣的眼神或指責。

因此,今天人們所用的髒話,都是雄性語言暴力的一部分。從文明的早期開始,由於人們相信語言具有魔力,講髒話來詛咒別人即告出現。除了詛咒和侵犯他人的髒話外,古代社會由於普遍都有禁忌的存在,圍繞著禁忌而展開的髒話也同樣逐漸形成。詛咒和禁忌乃是髒話的兩個源頭,而這兩者又經常合而為一。詛咒式的髒話如「天殺的」,乃是人們承續了過去的神祕信仰,認為講了這樣的髒話,「天」就真的會把對方「殺」掉。而禁忌式的髒話,則是要藉著語言上的侵犯,替對方戴上一頂敗德的帽子,例如「婊子養的」(Son of Bitch)、「妓女」(Whore)等皆屬之。禁忌式的髒話,它的目的乃是在於羞辱,藉以形成一種「我優你劣」的支配秩序,所有的髒話都以宗教、族群、職業、性別等為主軸。在「性別髒話」裡我們可以說:「男子藉著對女人的髒話而占領著權力,而女性則在髒話的侵犯裡臣服。」

人類的髒話本身就有一本長長的歷史。有關褻神的、淫猥的、侵犯的髒話始終未曾間斷。到了近代,其他與宗教和政治等有關的髒話已逐漸地減少或被轉移掉,性別髒話幾乎已成了髒話的最後橋頭堡,而這可能和女性權力意識與社會地位的逐漸提高有關──當女人的存在已威脅到某些男人,那些自認受到威脅的,就會格外地使用髒話來展開侮辱與攻擊。綜合而言,以英語為例,這些性別髒話計有:

── 以女性身體的非法化為主的,如 Cunt、Twat、Tit、Fanny、Merkin、Prat、Punk等。這些髒話所指的都是女性的下體部位。

──將女性比喻為雌性動物的,如「母豬」(Sow)、「母牛」(Cow)之類。

── 將敗德的標籤貼在女性頭上,例如「娼妓」就是一大類。如Whore、Harlot、Strumpet、Bawd、Drab、Trull、Bitch、Bimbo…等。

── 使用莫須有的形容詞來辱罵女性,如「淫蕩」(Wanton)、「不貞」(Unchaste)、「下賤」(Filth)…等。

──直接的侵犯式咒罵語如Funk、Prick等。

髒話乃是「語言之癌」,也是語言世界裡的垃圾。它使得人們藉著語言而溝通的可能性降低,甚至造成溝通的切斷。在髒話橫行無忌的社會,咒罵別人的髒話講多了,語言甚至會落實成行動,而變成真正的暴力。也正因此,無論古今中外,遂都將侵犯式的髒話視為一種垃圾或罪過。在古代中國,我們藉著士大夫價值體系的建立,而將「惡言」視為沒有品格。而在西方亦然。以英國為例,講髒話除了倫理上不容許外,在很長一段時間裡,它甚至以法律方式來規範。西元九○○年的《艾爾菲法》(Law of Alfred)即首度明訂不可以說出褻神的髒話。英王亨利一世(1068-1135)時甚至明訂公爵講髒話罰四十先令,伯爵二十先令,子爵十先令,自耕農三先令四便士,而僮僕下人則每說一次髒話即挨一皮鞭。而處罰最重的,乃是法蘭西在聖路易士的時代(1214-1270)。他頒布法令,規定「凡公開講髒話的,即應在臉上以熱鐵烙印,使他學到教訓」。

在西方,對於髒話更有自覺,乃是開始於文藝復興時代。當時的識字階級對人的價值已有了察覺,並對過去那種苟存的生活方式有所不滿。因此,遂對行為上的「骯髒」和語言上的「骯髒」開始反省。例如,直到文藝復興時代,歐洲人無論王族或平民,都仍然用手抓食物,殘羹碎骨則往桌下丟,而貓狗則在桌下爭食吵鬧,至於油膩的雙手則隨便地往衣服上抹。由於體會到這種行為實在「礙眼」──即讓眼睛覺得看到「髒」,遂有了刀叉與餐巾制度的發明。因此,古代所謂的「髒」,其實與後來衛生觀念裡的「髒」並無關係,以前的「髒」指的是感覺上的自在清爽。這種對「髒」的感覺,也反映到了對語言的態度上,下流的、褻瀆的或侵犯的髒話,都會受到指責甚或處罰。在伊莉莎白一世(1533-1603)的時代,有位爵士希德尼(Charles Sedley)即因說了髒話而被罰五百鎊,在那個時代這是不可思議的天價。

在近代文明史上,髒話最氾濫的可能是法國大革命後的巴黎。法國大革命造成階級大翻身,下層翻成了上層,而上層則倒轉為下層,於是鄉野粗鄙的語言和行為遂剎那之間都獲得了正當性。穆希爾(Louis Sebostien Mercier)如此寫過一七八一到一七八八年間的巴黎


──「縱使最簡單的市集或店舖,人們都有本領為了任何不相干的事情而講成一堆。即使最小額的買賣,也要費掉一堆口水。為了幾分錢的殺價,大家都要把肺吵到疲累不堪。室內無休無止的說話還不夠,連走道、路邊等也都要繼續。咖啡餐館裡的噪音、咆哮、爭嚷乃是巴黎人所熟悉的。咖啡餐館每個位子都有一堆人在那裡吵鬧。如果只有一個人,他會拉著跑堂小廝、老闆娘或出納大聲講話,如果這些人忙得不理他,他就會大聲嚷嚷,看是否能引起別人注意聽他講話。車夫、送貨員等在這裡大聲叫罵、講髒話,最後相互咒罵並大打出手,打了又罵,罵了又打。而在渡船上,則永遠是大家在此咆哮,甚至水手們都聽不到彼此的划船口令,如果兩艘渡輪擦身而過,則兩艘船上的人都隔空對罵。」

法國大革命之後的巴黎,粗鄙的髒話盛行,暴力也脫離了語言而成為新的現實。

罵人的髒話盛行,使得那時候莫須有的隨便侮辱人也司空見慣。法國大革命的苦果是,隨著語言暴力的增加和社會暴力的擴大,最後社會倒退、君主復辟,最後是公安部門介入髒話事務--凡以髒話侮辱別人尊嚴的,在被檢舉而有見證人的情況下,都將被捕入獄。警察公安大規模介入平民的語言,這乃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,後來各式各樣的檢查制度,可以說以此為濫觴。

在十八世紀,乃是西方髒話盛行的時代,社會的變化加速,使得侵犯式的髒話被推波助瀾般的擴大,這使得「榮譽管理」(Reputation Management)的概念出現。不但社會應管制髒話,每個人也應當管理自己的說髒話,勿侵犯他人的尊嚴。在一八二一年時,英國散文大家及知識分子領袖哈茲立特(William Hozlitt, 1778-1830)對當時侵犯性的髒話盛行,至為不滿,因而說道:「今天的英國,已成了嘴巴骯髒惡毒的國家。」但過了一百年,英國另一位文論家格雷夫斯(Robert R. Graves)卻於一九三六年說道:「今天的英國,惡毒的髒話已很少了。」

那麼,這一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呢?主要的乃是依靠著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教化,它以人品和格調等為教化之目標,藉以形成新的文明規矩。由許多記載可以知道,那個時代的歐洲中產階級家庭,如果兒童口出惡言髒話,父母多半都會要求他去洗嘴巴以資懲罰。祇有骯髒的嘴才會講出骯髒的話,將「骯髒」的概念抽象化,從而導入「潔淨」的概念,其實乃是文明進步的一個主軸──人應當有一種自我期許,那就是不能讓自己的嘴巴變成思想的垃圾場!

整個十九世紀,乃是人們藉著清理「骯髒」而重塑文明的時代,那個時代當然有「檢查制度」,對各種褻瀆的語言思想加以限制,但就整體結果而言,它終究瑕不掩瑜。由於時代對「髒話」有著限制,許多「髒話」也都被迫或自動地產生一種「掩飾機制」(Disguise Mechanism)──它是一種機制,藉著字和韻的變化,將一句「髒話」裡「骯髒」的部分沖淡或轉移掉,而後讓「髒話」變得不是那麼「骯髒」,甚至把「骯髒」抽離成一種中性的示意性符號。

這種「掩飾機制」,有如下的例證:

──例如一般的「髒話」裡,God damn you,將它簡化成Damn you之後,它的褻瀆特性即大大減低。

──例如有些「髒話」可以藉著字眼的轉移而沖淡,如shit變為shucks、shoot、sherber;Fuck變為eff、effing、froth、frig 等;Cunt變為Berkeley Hunt,Fuck變為Friariuck Cook變為Faucet等。

這種「掩飾機制」,在中文裡亦然。舉例而言,我們的侵犯性「髒話」裡,「操」字被香港人變為「靠」,即是典型的代表,當人們說「我靠」而非「我操」,其意義在程度上已有了極大的差別!

近代學者曾研究過各國的「髒話」,以英語國家為例,英國及英國中產移民社區,如美國東岸、南非等的髒話較少,美國的西部和邊疆地區,以及澳大利亞等,則髒話盛行,學者並認為這是一種「侵犯式國民性」。這當然是一種誤見──喜歡講髒話的國家或地區,並不意味它的人種或品質即比較低劣這是文明發展的過程,許多國家地區正處於低等階段,侵犯性的性別髒話即是低等階段的表徵。

因此,那個林姓民進黨立委咒罵陳文茜,像他那種出身的人,從小在髒話堆裡長大,現在髒話奪口而出,這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,真正讓人驚訝並失望的乃是:

──當他用髒話罵人,而後又斷了三顆牙齒,民進黨居然對這起髒話風波完全無動於衷;一個社會當政治的效忠與黨派意識已凌駕於文明的客觀標準,這個社會日益加速向下沉淪殆已注定。

──林姓立委摔斷三顆牙齒後,民進黨大老去醫院慰問者有之,而群眾居然還有人送金牌安慰。這樣的反應實在太滑稽了,而就在這種滑稽裡,我們所看到的則是台灣法西斯化的程度正在加深。如果有個民進黨女立委被其他黨辱罵,他們一定藉機廝鬧不休,它旗下的女性主義者也一定大作文章,說不定還會發動什麼群眾運動也說不定,而今被辱罵的是別人,而罵人者是同志,什麼是非公理統統都靠邊站,這點或許才是台灣真正的悲哀。「團體內效忠」(In-Group Loyalty)超過客觀的公理,這種社會的公理即告蕩然,這乃是今日台灣的寫照。一個社會不怕「骯髒」,而祇怕對「骯髒」失去了自覺,甚至在「政治效忠」下,連「骯髒」也都變成了正當。由林姓立委又被慰問,又被送金牌,我們已可預估到每個嘴巴都是垃圾堆的日子已不再遠了。


[有感]《余光中的一段詩》

母難日,今生今世,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,

一次在我生命的開始,一次在妳生命的告終,

第一次我不會記得 是聽妳說的,

第二次妳不會曉得我說也沒用,

但兩次哭聲的中間啊!有無窮無盡的笑聲,

一遍一遍又一遍,迴盪了整整三十年,妳都曉得我都記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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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什麼
,只是單純喜歡這段話而已:)

[歌詞]不是真的愛我 - 孫燕姿

你和我就算了嗎 別用沉默代替回答
陌生的讓我害怕 心像被針紮了一下
總是不提那句話 我想你是故意裝傻
不是不懂得表達 還在等什麼說清楚吧

我想你不是真的愛我 習慣被忽略不算自由
相愛的人總是不懂 為什麼真心傷的特別重
我想你不是真的愛我 當體貼漸漸受到冷落
其實愛有很多選擇 我也可以給你自由

終於明白那句話 愛能讓人一夜長大
不成熟的感情啊 讓我變得小心害怕
我和你就算了吧 不想再為愛而掙扎
愛情若沒有火花 至少瞭解後懂得放下

我還沒放得徹底 : (




[氣象]凌晨西半部大雨 白天鋒面東移降雨緩和

轉自PTT AAAAAAAA版

今天凌晨起,台灣地區受鋒面通過影響,西半部出現大雨,不過鋒面快速移動,中央氣象局表示,白天降雨將緩和,上午八時二十分已解除大雨特報,明天各地恢復多雲到晴天氣。

氣象局觀測,今天凌晨起,台灣各地都有陣雨,西半部從北到南都有出現大雨,從零時到上午八時,累積雨量較多的主要集中在北台灣,包括金山、陽明山、石門累積雨量都有七、八十毫米,而桃園、新竹、苗栗、南投、嘉義、高雄局部地區累積雨量也超過五十毫米。

氣象局說,這波鋒面帶來一些冷空氣,今天到明天清晨,北部、東北部較涼,高溫約降到攝氏二十度,中部二十三度,其他地區影響不大,南部高溫約二十七度、東部二十四度、東南部二十六度,明天天氣就會恢復為多雲到晴,中部以北白天高溫將回升四度到五度,其他地區氣溫也會比今天升高二度到三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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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涼涼的 可以穿毛衣搭襯衫了!:P

[星座]一輩子至少要交往一次的情人男女

Source:2007/04/17【開運萬事通】轉自PTT Zastrology版

是的,我們來看一下男女星座各三名,這個一輩子一定要交往一次的喔。其中只要交到一個,其實你也不枉此生了啦,幹嘛一定要三枚圖章都貼滿呢?好,太陽金星都有上榜的話呢,恭喜你了,你就是人家夢寐以求的情人。我們這裡講的就是那種,跟他談戀愛一定很棒的那一型喔。到底棒在哪裡?我再來告訴你。

◎一輩子至少要交往一次的男生(太陽&金星)

第三名:射手男
跟射手座『談戀愛』還不錯喔~為什麼?因為很好玩。他們是那種說走就走,騎著摩托車載妳環島、上山、然後去衝浪,去揚帆出海喔,就是很水手、很流浪的性格。跟他在一起,妳會覺得天不怕地不怕,不知天高地厚,兩個傻小子就這樣子到處玩,好玩的不得了。還有一點呢,他外表看起來陽光可愛,可是內在卻非常地成熟沉穩。而且基本上他是一個還蠻有智慧的人,他喜歡盯著妳成長,他喜歡看妳成長,他也會督促妳成長,他會給妳很大的發展空間,就是說他也不會去拘束妳,他也不會覺得女生就應該要怎麼樣,他不會限制妳,他覺得妳就努力發展妳的個性,他會很欣賞這樣的一個女孩子。所以跟他在一起,就是過癮兩個字,還蠻不錯的。

第二名:雙魚男
大家都會覺得雙魚座還蠻務實的,那他一定是比較呆板型的、傳統型的,而且他已經把妳當結婚對象了,可能技術方面就不會太大安排。但是真正有一些雙魚座,真的是很浪漫,如果妳跟他婚外情的話,那更浪漫。首先雙魚座體力很好,非常多社會新聞版上那些有名的那個一夜二次郎啦,或者是送豪宅給女明星,那都是雙魚座。他們的戀愛就很戀愛,出手很大方,再加上他會以妳的感覺為主,譬如說他很在意妳開不開心、舒不舒服、浪不浪漫,他其實有一點抽離,可是他又很沉浸在裡面。你看王又曾他就是個雙魚,他也會在妳生病的時候一口一口餵妳吃稀飯。

第一名:水瓶男
這一生最好要跟他談一次戀愛喔,那就是水瓶座。水瓶座的人非常地得體,非常地紳士風度,他非常地善解人意,而且他很聰明,他是會觀察女生要什麼的那一種。妳正想著好冷喔~他外套已經拿在手裡幫妳披上了;妳覺得好像吃完這油膩的東西,要是有一杯可樂該多好?他已經點好了,送上來,他說我知道妳想要。妳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內,因為他的心思會繞著妳轉,他會服務到妳無微不至,讓妳賓至如歸。


◎一輩子至少要交往一次的女生(太陽&金星)

第三名:雙子女
你會有一種看馬戲團的感覺。雙子座就是很喜歡搞笑,或說她性格當中就有一種幽默,或可愛、或輕鬆,天大的事情在她眼中看來︰「沒問題!我搞定。」還真的就能搞定了。交友也很廣闊,而且她很有趣的人格,也不會讓你無聊,會喜歡在生活中製造一點小驚喜、或者是小小的火花,或者膩在一起太久了,她就來個小失蹤等等,那你有一種跟人格分裂患者在一起的感覺,而且還不止兩個,很可能分裂成十個,就有笑有淚,有開心,有時候又有點憂愁,可是有時候又來個劇情大翻轉,真的是什麼都有。那也有兇悍型、也有甜美型、也有可愛型,也有搞不清楚她是哪一型,很好玩的,所以跟雙子座在一起的話,真的是還不錯。

第二名:天蠍女
第二名是太陽金星如果來到了悲情派的天蠍座。因為她的愛又深又濃,然後在一起,她就已經想到如果你們分手,她該怎麼辦?她一定會死,然後就開始哭,所以蠻多時候她也把你搞得很毛。如果你感受到她的深情,你也感受到她的心意,你們搞不好會一起哭。其實天蠍座,你最能夠被她打動的地方是,你會發現天蠍座是排除萬難跟你在一起的,她是很為你著想的,你會發現她可能是個女強人,但是她的所有一切她願意為你放棄,為愛痴狂,而且她能忍人所不能忍。譬如說她以前根本就不會這樣去調整自己,但她願意為了你,只為了你喔,而調整自己。而且呢,很多天蠍座的女生,也會讓男生很敬佩,她很重視心靈的結合,也會督促你成長,也很有幫夫運啦,所以如果你可以跟她在一起的話呢,你會感覺很過癮,當然分手的時候更過癮喔~記住。

第一名:射手女
(來賓況明潔所言︰原因是分手就分手,我們絕對不會拖泥帶水,男生不怕甩不掉我們吧。)好,不只這個優點喔,除了乾脆以外,你看侯佩岑,她分手以後,有口出惡言嗎?沒有,絕對沒有。第二個呢,她們外表像公主一樣,你看什麼劉嘉玲啦林志玲,這幾個都是射手座,外表像公主一樣,但是她們的內在呢,其實是奴隸,她願意為你當奴隸,誰擁有這樣一個牽出去是公主,私底下被她伺候,誰都會很爽。而且她也不是沒有腦袋的奴隸,她會督促你,而且很嚴格,但是呢,該有女人味的時候,她也不會沒有女人味。


所以太陽金星落在這三個星座的男生女生,都是這一輩子啊,有機會跟他們談個戀愛還不錯的。那如果沒有上榜的,可能是要娶回家的,而不是這個談戀愛的喔。

我是太陽射手金星水瓶(讓我驕傲一下):P